第七章 长安之殇(1/5)
(一)狼烟蔽日
自李存孝陨落晋阳,岁月轮转,天下棋局骤变。宣武节度使朱温,其势如野火燎原,已稳稳压过晋王李克用,成为中原最令人胆寒的枭雄。而大唐天子,则在接连的劫持与屈辱中,尊严尽丧,如风中残烛。
天复三年(903年)正月,长安。
暮冬寒风自终南山尖啸而下,扫过朱雀大街,卷起满地枯黄。昔日繁华喧闹的东西两市,如今行人稀疏,萧索如鬼市。坊墙彩绘斑驳剥落,坍塌的城垣以歪斜木栅勉强修补,如同帝国身上一道道溃烂的伤疤,无声诉说着帝都的沉沦。
紫宸殿内,唐昭宗李晔斜倚龙椅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磨损的鎏金龙首。三十二岁的帝王,鬓角已染霜华,眼角细纹在摇曳烛光下刻满疲惫。案上摊开的奏章被穿堂风吹动,墨迹未干的朱批裂开道道深痕,如凝固的血泪。
“陛下,夜深了。”老宦官韩全诲低眉顺目,手中宫灯投下不安晃动的光影。
昭宗恍若未闻,目光穿透窗棂,投向北方深不见底的夜空。三日前,朱温先锋已抵灞上,十万大军明日便将“勤王”入京。勤王?昭宗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——这已是近年第三位以此名号践踏宫阙的藩镇豺狼。
“韩卿,”昭宗忽地开口,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,“朱全忠此来,当真只为讨伐李茂贞?”
韩全诲浑身剧颤,宫灯险些脱手!他岂能不明圣意?凤翔李茂贞劫驾之乱确被朱温击退,然此獠大军压境,其心已昭然若揭!
“老奴…老奴不敢妄测天心…”韩全诲伏跪于冰冷的金砖之上,额头紧贴地面。
昭宗长叹,挥手屏退。殿门关闭的闷响在空旷大殿回荡,似为帝国敲响的丧钟。
(二)狼入宫阙
翌日清晨,朱雀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洞开。
朱温高踞于一匹通体乌黑、神骏异常的“汗血宝马”之上,缓缓策马入城。紫袍玉带加身,腰悬宝剑,看似恭谨的面容下,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如刀,扫视着这座即将臣服于他的帝都。身后,三千铁甲精兵步伐整齐划一,铁靴踏碎青石板的沉闷轰鸣,惊飞城楼寒鸦,亦碾碎了长安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。
街道两侧,百姓如麦浪般跪伏,无人敢抬头直视这位新任“天下兵马副元帅”。偶有懵懂孩童从门缝窥探,立被惊恐的母亲拽回,死死捂住口鼻。
“大帅,崔胤已率百官候于含元殿前。”心腹谋士李振策马贴近,低语。
朱温微不可察地颔首,眼中掠过一丝讥诮。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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