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桥边夕阳斜 第2章 自我纠缠(1/5)
我是辰林,还是谢道韫?
当辰林再次醒来时,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丫鬟拿来一面铜镜。
镜中的‘自己’和辰林有九分像,可是她昨夜已经从谢家人的对话中知晓,镜中的这个‘自己’不是辰林,而是东晋第一才女谢道韫!
带着前世辰林的记忆,却占据了东晋谢道韫的身体,那‘我’是谁?
‘我’是鸠占鹊巢的卑劣穿越者,还是说‘辰林’只是‘我’谢道韫的一场荒唐梦?
如果‘我’是穿越者,那是不是代表‘我’再也见不到他了!
如果‘我’是谢道韫,辰林只是‘我’的一场梦,那么‘我’是不是就要嫁给那个“不意天壤之中,乃有王郎”的窝囊丈夫王凝之?
这个关于‘我是谁’的问题,一时竟让重伤初愈的辰林(谢道韫)自己与自己纠缠不清。但不管是当世的谢道韫还是那一世的辰林,都想到当世的两个人。
一个是说出“我与我周旋久,宁做我”的殷浩,但此人此时应该正在主导北伐,自不可能来见她一个小女子;另外一个人便是支道林,谢道韫就是因为要去听他讲玄才被撞的。不知道这位善于解义《庄子》的林道人,是否也会解梦?
辰林望着镜中属于谢道韫的那双秋水眸子——既熟悉又陌生。
这时丫鬟听雪捧来的清粥还冒着热气,用的是去年的蝉鸣稻米。
蝉鸣稻是一种极早熟的品种,用蝉的鸣叫代表收获期,庾信诗中“六月蝉鸣稻”描绘的就是这种稻,“种之六十日而熟,又曰蝉鸣稻”。
“去请三叔来。”她开口时,声音还带着初愈的微哑,却比记忆里辰林的声线悦耳几分,尾音里藏着江南水土养出的清丽。
谢安来得很快,几乎是不顾形象地小跑而来。看见这位他最偏爱的侄女,此刻正倚在榻上,谢安素来沉静的眉眼陡然松开,笑意弥漫整张温润如玉的脸庞:“令姜醒了?昨夜三叔还以为你要再躺些时辰才会醒,现在看来是郁结散了。”他接过丫鬟手里的粥,“趁热喝了,你大病初愈,脾胃弱,要先吃点清淡的。”
辰林却不肯让三叔喂,毕竟心中有愧,忙伸手从三叔手中接过米粥,粥碗触到掌心,暖意顺着掌心漫到心口。
辰林也趁机打量了一眼这位历史上以从容定朝局的三叔,想起曾在博物馆里看过的《东山报捷图》,画中人的风采,不及眼前‘三叔’的万一。
可是啊,如果这位爱护谢道韫侄女至深的三叔,知道她有一颗鸠占鹊巢的灵魂,还会这般爱护她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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